第八章 绝望者们的恸哭
傍晚，紫藤瑞希在桌边等待着同居者。
桌子上摆着她花掉最后的钱买下来的节日蛋糕，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平安夜，是充满欢喜气氛的日子，紫藤瑞希仅仅是走在街上都能感觉到那喜庆的气氛，街上成双入对儿的恋人在散步，有的人穿成圣诞老人的衣服发着传单和气球，几乎所有的店面都放着圣诞歌，实在是热闹。
可回家后，还是那么空荡荡的，同居人不知道去哪了，感觉空气都冷了起来。
她明白，也许自己会答应酒井哲也的求婚不过只是一种感激，在被酒井哲也照顾的那段时间，她感到了幸福，体会到了酒井的细心与温柔，那是她从没有在男人身上得到的东西，她从刚刚见面时就能察觉到酒井哲也与自己有着同样的气息，这也许只是“同为可怜人，互相舔舐着彼此的伤口”罢了。
如果，酒井哲也只是个普通人，不是杀人犯该多好，所有男人都排斥了自己提出的“结婚”的要求，同意的也只是为了骗钱，可那个男人却自己说出了“求婚”。即使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在意的那个男人，紫藤瑞希明白，那就是酒井哲也的回答。
就算酒井哲也真的不是杀人犯，他也一定会这样回答，丝毫不会有所改变。
难不成自己真的喜欢上了酒井哲也？喜欢上了那份温柔与细腻，还有微妙的责任心。
在紫藤瑞希胡思乱想时，家门被打开看了，是同居者。
酒井哲也拉开了大门，他在玄关换下了脱下了鞋子。
“久等了，今天可以喝一点吧。”酒井右手提着的一大袋罐装啤酒放到了桌子上。
“是呢，难得的节日。”
“这个，圣诞节的礼物，我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不过这个是你想要的东西吧。”酒井哲也伸出了左手，把那个白色的围巾递了出去。
“这，这个！”紫藤瑞希瞪大了眼睛，酒井手中的围巾是自己那年亲手织给龙之介的，围巾的一角还绣着自己名字的简称字母。
“你怎么会，从哪里找到的……”话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语气，她简直不敢相信，这种就像奇迹一样事。
瑞希接过围巾，围巾洁白的绒棉上还沾着少许的暗红色。
“哲也，你该不会……”
“抱歉，沾上血了。”酒井淡淡地说着。
“没关系，能拿回来我已经很开心了。”紫藤瑞希轻笑起来，“那个男人的事，也谢谢你了。”说完这话时，她的已经笑容有些僵硬了。
紫藤瑞希明白，酒井哲也始终是个杀人犯的事实。
酒井哲也“啪”的拉开拉环，喝了一口罐装啤酒。
紫藤瑞希也切起蛋糕，两个人开始庆祝这个圣诞夜，酒井拉开第四灌啤酒时，似乎已经有了醉意，他的脸上有些红润。
“瑞希，你还记得以前问过我什么吗？”
“啊？什么？”瑞希也有了醉意。
“你说‘酒井先生为了什么杀人？’还很有兴趣。”
“哦，那个呀，我现在也很有兴趣的。”
酒井将一罐酒一饮而尽，“我来说一些以前的秘密吧。”他把空酒罐扔到了一旁，“其实‘酒井哲也’并不是我的本名，一直瞒着你，抱歉。”
“是吗！”女人饶有兴趣的抬着头。
“嗯，我父亲的公司破产了，他欠了一大笔债，最后投海自尽。所有人都以为我们一家人都死了，我也改成了‘酒井哲也’这个名字。”酒井哲也向后倚着墙壁，“我的本名是‘古贺孝治’。”
“古贺孝治。”瑞希又念了一遍，“不错的名字呢。”
“谢谢。”酒井（古贺）叹了口气，“我大概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最后也想忏悔一下自己犯下的罪过呢。你愿意倾听吗？”
女人点了点头。
酒井（古贺）露出了微笑，但那个笑容看上去又是那么的悲伤。
“我啊，第一次杀死的人，不是那个混小子，连警察都不知道，我从最开始就已经是罪人了。其实，我杀死的第一个人，是我的儿子……”酒井（古贺）垂下了头。
瑞希惊讶地捂住了嘴巴，静静的倾听他的忏悔，他的故事……
那一定是非常悲伤的事吧。那是怀念的日常，早已付诸过去。
古贺孝治和栗原怜奈是关系很甜密的恋人。
他们总是一起吃午餐，放学后还是在同一个地方打工，假日的时候也会一起去看电影，到商店街购物，到餐厅吃饭。
某天假日的傍晚，两人在屋顶欣赏着绯红美丽的残阳，他们被景色感染，刚好也是气氛所致，两个人接了吻。
那是古贺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接吻，也是怜奈的初吻。
栗原怜奈并没有把自己交了男朋友的事情告诉母亲，母亲正处于忙碌期，她不希望给母亲添增麻烦让她分心。
那之后，怜奈和古贺喜欢两个人独处，因为母亲忙碌的原因，他们总是约在栗原家里见面，第一次进到女生房间的古贺孝治的心砰砰的跳着。
那时两人也刚好处于好奇心旺盛的时期，古贺喜欢触碰怜奈的身体，怜奈也并不讨厌这样做。
在没人外人干扰的空间，相爱的男女独处时当然难以克制心中的欲望。
那天，古贺抱着她，和她接触，怜奈也环住了他的脖子，两个人倒在床上接吻，两人的嘴分离后，都急促的喘着气，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怜奈问他“要不要试一试？”，古贺立马明白了怜奈话中的意思，古贺点了点头，呼了一大口气。
怜奈躺在床上脱掉了衣服，她双手捂在胸前，“有点害怕……”
古贺孝治温柔的吻着她，拥抱着她一丝不挂的**，让怜奈紧张的情绪放松了些。
“会痛吗？要不算了吧。”古贺孝治温柔的问着。
“没关系，进来吧。”栗原怜奈咬紧了牙，忍住疼痛。
那是两个人初尝禁果，没有经验，现在一想，当时也是太紧张了。
即使最后两人都大汗淋漓的达到了高潮，但留下最深的印象还是初体验的痛苦。
栗原怜奈或许并没有感觉多舒服，但只要能满足古贺就很幸福了。
之后，他们在假期时都会**，怜奈直到古贺没有去药店买安全套的勇气，也不知道那里的店员会不会理一个小孩子。
怜奈只能通过自己的生理来计算，避开危险期，那样就没事了。
可是在长假结束以后，怜奈发现自己总是想呕吐，不久后她发现很严重的事情，月经很久都没来了。
不可能啊，明明避开了所有危险期才对，万一真的怀孕了怎么办，不安几乎压垮了她。
“你没有精神啊，发生什么了吗？”古贺也很关心她。
“没有，可能是最近打工比较多，有些累了吧。”
怜奈不敢告诉古贺，他们都还只是高中生，如果古贺知道的话一定会伤脑筋。
“是吗，那一定要多休息，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听着古贺开朗的声音，怜奈认为至少和他在一起时不要多想，尽量度过欢快的时光。
在家时，偶尔回家的母亲见到自己不安的样子时也很担心，“怜奈看起来很憔悴啊，把那些劳累的打工都辞掉吧，身体最重要，妈妈会照顾好家的。”听着母亲温柔的话语，怜奈几乎不敢直视她，她心痛不已，觉得自己欺骗背叛了母亲，沉重的罪恶感压得她喘不过气。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和古贺也没有再做过，她说就快高考了以学业为重，古贺也表示同意。
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身体，穿上衣服也许不太明显，如果脱光后一定会让人目瞪口呆。
可还是被古贺发现了，“怜奈，你有什么瞒着我吧？”古贺孝治用严肃的语气问着自己。
怜奈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泪流不止。
她告诉了古贺一切，说出了自己怀孕的事。
古贺孝治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怜奈拉开了遮住肚子的衣服，“已经，这么大了。”
“没去医院吗？”
“没有，如果被妈妈发现就糟了。”
“说得也是。”
栗原怜奈尝试了很多能流产的方法，可都不奏效。想找黑医处理又缺少钱，已经彻底走投无路了。
无论如何，只能先把孩子生出来再说了。
怜奈和古贺查阅了所有关于妇产方面的书籍，记下了所有的知识，计算了分娩日期，剩下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周围的人。
怜奈的肚子越来越大，时间刚好是冬天所有人都穿着厚衣服，只要多套几件大衣就不会被发现，栗原怜奈在班上也没有十分要好的朋友，把精力都用在学业上的考生们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母亲则是早出晚归地工作，两人很少见面，尤其是最近母亲说公司那边的公寓刚刚建成，房价低得惊人，员工有优惠，要趁机买下一间公寓，就不用再租房了，为此，母亲在家的时间就更少了。
痛苦的日子持续着，每当怜奈受不了时，古贺就会默默的支持她。
分娩的那天，阵痛到达了巅峰，她已经无法动弹。
在古贺的帮助下，她在自己的房间里脱光了衣服，咬着毛巾防止叫出声，尽量不被周围邻居发现。
像死掉一般的疼痛袭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如同把五脏六腑都掏空的痛苦，她咬着毛巾大叫着，古贺只能拼命按着不停挣扎的她。
疼痛感突然地消失，好像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身体。
她视线模糊，意识不清，但某个东西的哭声让她恢复了清醒。
“孝治……”她呼唤着所爱之人的名字。
“是儿子。”古贺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对她说。
怜奈看着婴儿，用手堵住了婴儿哭泣的嘴，按住了呼吸的鼻子。
古贺也把手叠了上去，掐住了一只手就能环住的脖子。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怜奈泪流满面，用哭腔不停地道着歉。她看着古贺，古贺也在哭着。
婴儿就这样不再动弹了。
“然后，我和怜奈把杀死的婴儿的遗体埋在了后山上。谁都不知道，但这就是罪恶。”
酒井哲也看着窗外，外面已经飘下了雪花，那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其实，不可能没被发现。人的眼睛和直觉都够敏锐，不揭露的人只是不想扯上关系罢了。如果你也是同样的立场，发觉同学怀孕的话，就算好奇也不会去问。那时候临近高考，学生都快毕业了，就算是老师也不希望出现什么麻烦吧。”
“毕竟只是未成年的高中生。”紫藤瑞希也看着飘落的雪花，“会做出那样的事也是情理之中吧。”
杀死孩子的栗原怜奈一直被罪恶感压迫，晚上一闭眼就会看见那个婴儿在哭，总是会被噩梦惊醒，分娩后的两个月，她的体重下降了有十公斤，脸色苍白，神情憔悴。
这是最需要古贺孝治的时候，只有古贺能支撑着她前进，没有他的话她就不行。
古贺发誓一生都不离开她，可是却在这时，父亲的公司破产了。
被逼无奈的出逃，古贺离开了怜奈，丢下了怜奈孤身一人。
那时候的栗原怜奈内心究竟泛着怎样的波澜，谁也不知道。
父亲为了自己的儿子宁愿牺牲生命，可古贺孝治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简直是“人渣”。他那时候就给自己下了“人渣”的定义。古贺兄妹也是在那个时候改名成了酒井兄妹。
“父亲去世后的我，和妹妹相依为命。”酒井哲也诉说了自己与妹妹的亲情和自己努力过的那些年，妹妹从小学，中学都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就算很累很穷，却很幸福的那些日子。
紫藤瑞希听酒井讲述着那段时光，不自觉的笑了出来，那段时间真的很幸福，她也很羡慕酒井有着懂事的妹妹，和温馨的家庭。
“然后，在三年前，一切都被破坏了。”酒井哲也咬紧了牙。
古贺直帆中学三年级的毕业前夕，那天也是圣诞夜，她和哥哥约好了一起度过。早上哥哥就开心的去打工了，说会带蛋糕回来，直帆也很期待，哥哥在周围邻里的评价非常高，邻居都说哥哥是个勤奋的有朝气的年轻人，因为哥哥的辛苦他们也看在眼中。
傍晚放学后的直帆和朋友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啊，你好像很开心呢。”友人询问着。
“是啊，晚上和哥哥一起庆祝呢。”直帆开心的微笑起来。
“真是个兄控啊，我要是也有那样的哥哥就好了。我家的大哥总是宅在家里都不出去呢。”友人发着牢骚。
“对我来说，哥哥是最棒的哥哥了。”那时，挂在直帆脸上的笑容非常耀眼。
那天妹妹直帆说让带蛋糕回去，古贺孝治那天最后的一个打工就是在蛋糕店，他穿着红色大衣和脸上戴着白花花的胡子，打扮成圣诞老人在店门口摆着摊位。
“哲也，干脆你在我的店里工作算了。”店长和蔼的说着，“都打了这么多年工了，你不想做正式的职员吗？”
“真的可以吗？！”古贺孝治有些吃惊。
“当然，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可不多啊。”店长在柜台包装好蛋糕，“回去要和妹妹庆祝吧，这个就当做我送的圣诞礼物好了。”
看着店长的慈祥的脸庞，古贺孝治真诚地鞠了一个躬，“万分谢谢！”
回到家的古贺孝治等待着妹妹的归来，他把店长送的蛋糕打开包装，摆在桌子上，趴在窗边上望着窗外。
“我呢，一直在等直帆回来，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消息。换做平时直帆一直比我早回家。我在那时就已经不安了吧。”酒井哲也点起了一根烟。
“然后，我接到了直帆同学的电话。”酒井哲也吐出烟雾，“我的妹妹她，直帆她，被杀了。”
紫藤瑞希似乎被什么卡住了嗓子，她听着酒井说的这句话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她看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神已经成了死人般的眼睛，毫无生气。
“直帆她，是被奸杀的。那年的她只有十四岁。”酒井用手抹着眼角，瑞希看到他在流泪，“直帆她还只有十四岁啊。”
和唯一的家人相依为命的活着，在得知唯一的家人的死讯时，他的心到底是怎么样的……
“犯人是十六岁的男性，那个男生，以前就向直帆告过白，不过被拒绝了。”
地点是学校附近的废弃仓库，古贺孝治到那的时候，犯人早就没了踪影。
他看着被扔在地上用刀划破的水手服，在他的面前是一丝不挂的妹妹，妹妹的下体的血染了一地，是处女被夺走的血。白皙的皮肤上都是勒印和抓痕，一边的脸上也有些紫，不知道被抽了多少巴掌。身上被喷了一些污浊的白色的液体，下体出血的那里也流出了同样的液体。
那里只是一个尸体，妹妹早已断气了，不知道是因为脖子上的勒痕造成的窒息，还是其他的原因。
她的朋友只是看着那副残忍的场景瑟瑟发抖。
古贺孝治抱着最重要的妹妹的遗体痛哭着。
忘记了一切的痛哭着。
早晨的时候，直帆还在对自己笑着，还在和自己讲话，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种冰冷的尸体啊！
已经不会再说话了，已经不会再笑了，已经再也听不到妹妹开心的喊自己“哥哥”。
那时的痛苦，他一生都无法忘怀。
侵犯了直帆的男人，很快就被警察逮捕了。
古贺孝治用自己攒下的所有钱请了律师，但还是不行。
犯人只有十六岁，是未成年人，他还是个孩子，还在日本的《少年法》的保护范围之内。
那起事件，没有在媒体公布，为了维护未成年人的权益嘛，为什么法律要保护那种家伙！
杀人就是杀人了，那个家伙是犯人，夺走了我最重要的家人。
但，他绝对不会被判死刑，只是被关进了监狱。
那时候，古贺孝治就已经对所谓的法律绝望了。
失去了妹妹的他放弃了所有的工作，已经没有必要了，已经不必再努力了，努力了这么多年的意义已经不在了！
只是生活着，悲伤的事物就会逐渐累积。心疼的时候其实连身体都会感到强烈的疼痛。
古贺孝治学会了抽烟，每天都疯狂地酗酒保持着神智不清醒，到柏青哥店耗费着青春，他不想去回忆起妹妹死时的样子，不想承认直帆已经不在的事实。
“呐，大哥哥，姐姐到哪去了？”
某一天，邻居家的小女孩问着自己，邻居家的那个女孩儿经常和直帆一起玩，感情就像亲姐妹一样，也总是喜欢待在自己家里。
他看着只有十岁的少女，心口就像被刀捅着一样的痛。
那时候，刚刚失去父亲的直帆也只有十岁，看着那个少女，就会回忆起和直帆度过的辛苦的日子。
“姐姐，出门了，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古贺蹲在地上，与少女的视线平齐。
少女却用手擦着古贺的脸，“不要哭了，大哥哥。姐姐很快就会回来的。”
“呜！”古贺知道，直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抱着少女娇小的身体大哭着，像一个孩子一样大哭着。
邻居家的少女，纱奈香总是会陪着古贺说话，聊天。古贺似乎被她治愈了一样，试着恢复难以忘怀的伤痛。
就算直帆不在了，纱奈香也总是会到他家里来玩，对与古贺孝治来说就像救赎一样。
就这样过了两年，纱奈香十二岁了，她也经常找古贺帮忙，父母不在家时就和古贺学习料理，古贺孝治也愿意教给她。
就在直帆去世的两年后，古贺得知了一个消息，杀死妹妹的犯人出狱了，他的父母用大笔的钱缓了他的刑期，让他提前出狱了。
两年后的那个男生十八岁，在市内的高中上学。
古贺孝治想要见一下那个少年，希望能从他那得到赎罪道歉的话语。让他对直帆谢罪。
古贺到了市内的高中，当时已经放学，古贺听到那个少年和其他几个学生在聊天。
“你还真够厉害的，杀了人还没事。”
“我怎么知道那么简单就死了，不就是掐了一下脖子嘛，不过可能是当时干的太爽了没注意力道啊。”
“唉，真羡慕。那个女生超漂亮的，我也想做呢。”
“这你说对了，那个过程实在是享受。”
听着他们用**的话语玷污着自己的妹妹，古贺直接冲了过去，拽起了那个男生的领子，另一个男生看见这个场面则是直接逃走了。
“你这个混蛋！”
“唉，你谁啊！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在法庭上说要让我死刑的那个笨蛋啊。”男生即使被抓着领子还不住的挑衅。
“是那个女人的哥哥吧，你妹妹很棒呢，我还以为那种漂亮的女人早就做过呢，结果还是处女啊，真是多谢款待了。我可是一口气做了好几次呢，那个女人平时装的成熟高雅，一被按在地上就只会哭着喊哥哥，真是贱人。”
男生脸上露着恶意的笑容。让古贺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你到底要干什么，赶紧松开手，我家很有钱的，小心你没了饭碗啊。看你这样子也是个废物吧。”
古贺终于忍不住，一拳打在了那个男生的脸上。
他拽着男生的头发，抓着头狠狠地撞着旁边的墙壁。
“可恶！”男生挣脱开，手握着的拳头也打在了古贺的脸上，紧接着又抬腿踹了过去。
古贺被踹到肚子，后退了几步，回手一拳直接砸在男生的鼻子上，那一拳连古贺的手都有些发麻，估计直接打断了鼻梁骨。
“唔！”被打的男生气愤着掏出了一把黑色的小刀，小刀向古贺捅去，古贺用手狠狠的抓住了刀刃，血从手掌流下，他已经顾不得伤痛只想狠狠地揍一顿眼前的男生。
“我啊，只有打架是最擅长的了！”
古贺无视着刀子，用关节击掰断了男生的手臂。夺过了那把刀，反而用那把刀刺进了男生的肚子里，他不停地刺，不停地刺，不知道一共刺了多少下，只知道自己一心想杀死他。
最后，地上都是血，古贺拔出了刀，瘫坐在了血泊中，那个少年早就已经死了，可自己还是不停的捅了他数十下。
那个少年已经一动不动了，就是这个混蛋杀了直帆。
法律杀不了他，可自己却轻易杀死了他，杀人真的很简单啊。
“嘿嘿，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古贺孝治抱着头笑了起来。
我杀人了，又杀人了，我，轻易地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啊！
那时候的古贺孝治就已经开始坏掉了吧。
明明那么简单就能杀了这个混蛋，为什么要有法庭那种麻烦的东西。
法律无法制裁，这个家伙得不到应有的报应，即使如此还应该信任吗？
意外的是，这次杀人，古贺孝治没有一丝的负罪感，心中没有丝毫的愧疚，反而因为给妹妹报了仇感觉到大快人心。
自己没有任何是伪装，还被那个少年的朋友看到了脸，只要警察发现了尸体，就知道是自己杀的。
古贺孝治没有逃跑的念头，替妹妹复了仇的他已经无欲无求了，再活下去也没意义了。
古贺拿起那把黑色的小刀，离开了那里，身上还沾着血没做处理就离开了那里。
“污秽由污秽解决是最好的作法，因为不管是什么人，想要清除污秽就一定会被污秽沾染，这个恶心循环就是诅咒吧。”
酒井哲也把香烟摁灭，“或许这么做是错的但是这是我所做出的选择。”
紫藤瑞希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时间流转……总是在背后推着你向前进。”酒井哲也直视着她的眼睛，“但是，事情却没有结束。”
杀死了少年的古贺孝治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在经过邻居家门前时，听到了里面的哭声。
古贺孝治才想起来，从那个男生出狱开始自己就把注意力都放到了他的身上，总是会来找自己玩的纱奈香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了。
恐怕自己马上就会被逮捕，想最后再见一面纱奈香的他敲响了邻居的家门。
然后，得知了另一个地狱般的事实。
“纱奈香对我来说是救赎，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只有她会陪着我。但是……”酒井哲也又点燃了一支烟，“瑞希，你还记得四年前的那个著名的事件吗？”
“四年前……”紫藤瑞希回忆着，那时候自己十九岁，刚刚毕业不久，当时最火爆的事件是……
紧接着，想起了什么的紫藤瑞希咽了口唾沫，她猜到了什么，“难道，是‘宫崎勤事件’！”
四年前，发生在东京和埼玉的“虐杀幼女事件”，犯人宫崎勤先后绑架、伤害及杀害四名年纪介乎4—7岁的女童，然后拍摄裸照猥亵、奸尸、吃尸、饮血，最后将女童的骨灰寄回家属手里，杀人过程甚至被拍成录像带作为他个人的收藏品。
“和那个宫崎勤一样，有个变态一直在不停的杀害幼女。”酒井哲也大口吸着香烟，“纱奈香的尸体被发现在商店街的垃圾桶里，肚子被抛开，肠子和内脏撒了一地。”
犯人很快被警方逮捕了，是个二十七岁的胖子，有前科，已经杀死了十多个小女孩，纱奈香只是其中一个牺牲者。被杀死的女生，都会被残忍的解剖，碎肉，抛尸。
结果却因为他精神有问题，送到精神病院治疗后就释放了。
精神病杀人也不用偿命的吗？！
知道了这件事的古贺孝治独自一人潜伏在了市中心的两栋商务大厦中间的小路上，那里是那个胖子回家的必经之路。
一天深夜，他看到了那个胖子的走了过来，古贺站起身挡在胖子的身前。
“是你杀了纱奈香吗？”他问着。
“纱奈香，你是说那个绑着双马尾的女孩？那个啊，因为他不肯当我的女儿啊，才不是我的错，是她不好！”胖子说着，肚子上的赘肉随着他的身体动而摇晃着。
“我明明那么喜欢她，想让她当我女儿，居然拒绝我的好意！”
古贺看着胖子脸上的油就觉得恶心。
“反正我精神有问题，杀人又不会被问罪啊，那就杀了嘛，真是！既然抛开肚子时她那么痛的叫喊着，早点答应我不就好了。”
“唔！”想着纱奈香临死前的样子，古贺的眼中落下了泪水。
人类可以通过内心的阴暗面，正视到隐藏在内心的残暴性，从而能培养出制约它们的良知、理性和善意。
可眼前这个人，毫无人性和良知。
他毫不犹豫的用小刀刺在了胖子的肚子上，他没有拔下刀，而是用尽全力向右一割，割开了胖子肚子上的皮肤。
由于动作太过于利索，连胖子都没有察觉到他的肠子已经露在了外面。
“这是，纱奈香的痛苦！”
听到古贺孝治的最后一句话，胖子倒在了地上。
对付恶人只能用恶的方法，再次杀人的古贺已经没有了犹豫，对付这些家伙要干脆迅速，不然受伤的就会是自己。
反正，古贺已经被判了死刑，对于将死之人，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在杀死胖子后，准备离开的古贺孝治被人看到了，是个女人，可能想吵近路才走进这个小巷的。
“哇哇哇！”女人看到死人的场景尖叫了一下，古贺回过头看到了女人的脸，女人同时也看清了古贺的脸，立即停止的尖叫。
“难道，孝治！是孝治吗？”女人叫着他的名字。
古贺孝治点了点头，他不知道是谁会认识自己，不过会这样叫的一定是熟人，女人走上前，拉起了古贺的手奔跑起来，“孝治，我的家就在附近，先过去再说吧！”
古贺跟在女人的身后离开了现场。
夜晚的街道，夜店招牌的光亮让古贺看清了女人的脸，他根本不相信会是她，那是他曾经最重要的人。
“怜奈，栗原怜奈！”古贺说出了她的名字。
栗原怜奈把古贺带回了家，是一间高层公寓。
栗原怜奈很高兴能和古贺孝治重逢，可怜奈给古贺的感觉却完全变了样。不只是外表，二十四岁的栗原怜奈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高中时代的古贺说过“她以后第一会成为美女的”，之后事实也确实证明了这句话。
怜奈在房间里给古贺孝治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当时，失去古贺孝治的栗原怜奈已经走投无路了，她被心中的罪恶感折磨得日益憔悴，身为母亲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她的母亲都是为了她才会夜以继日的工作着，她没有脸再见母亲，高中毕业后没有升学而是一个人去了外地。
栗原怜奈觉得弑亲者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上，她没有去找正规的工作，而是在夜店上班，从事了色情行业。这也是她对自己的惩罚之一。
“出卖肉体吗……”古贺有些呆滞的说着。
“嗯，孝治是不是讨厌我了，六年没见居然变成了这种bitch。”
怜奈自嘲着，“每天都要服侍不同的男人，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也明白了，也许男人这种东西，其实很白痴。”
“确实呢。”
古贺坐在房间的床上。
“嘴上说着什么‘喜欢’、‘爱着你’根本就是放屁一样，像屎一样的谎言。”
古贺的心被刺痛着，当初说着会陪在她身边，却又失言的是谁……
“我还是爱着怜奈的。”
即使如此，古贺还是说了出来。
“胡说，那时离开我的可是你啊。”
面对怜奈的质问他无言以对。
“如果，我没有这样的脸的话，谁还会对我有兴趣，谁还会喜欢我？”怜奈抽出烟叼在了嘴上，点上火。
栗原怜奈真的改变了，古贺还记得她以前只要闻到烟味就会呕吐，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不知是经历了怎样的地狱。
他不知道，栗原怜奈在第一次卖身，被不认识的恶心的大叔抱着的时候，就开始学着忍耐一切厌恶的事物了，多讨厌也要忍耐，多痛苦也不能反抗。
生活会改变一个人，社会会改变一个人，人永远不知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
“即使如此，我还是爱着怜奈！”古贺孝治双手按着怜奈的肩膀。
“那么，为什么还会还要离开我？”怜奈的声音有些颤动了。
“父亲死了……”古贺说着，把自己的那一年的处境告诉了爱着的女人。
“比起我来，果然家人更重要啊……”怜奈感叹着。
古贺此时才意识到了什么，他真的爱着这个女人吗？他明明一次也没有把怜奈当成过自己的家人，把自己的儿子当成过家人，他对怜奈的爱……还远远不够……
“对不……”才意识到的古贺刚要道歉时被怜奈打断了话。
“果然，孝治还是我认识的孝治啊。”栗原怜奈的嘴角上扬的着，微笑起来，“孝治很重视家人，会是个好男人的，所以我才会喜欢……温柔的……孝…治……”她的声音很微弱，但到句尾时，声音已经变成了哭腔，还在微笑的脸上流下了泪水。
怜奈的双肩开始颤抖起来，“好想……回去……”
她哭了出来，就像高中时期那样，诚实的像小孩子一样的大哭着。
“我好想……和孝治，回到过去……回到学校，回到那个屋顶……”
已经不可能了，时间不会倒流，错过的事无法挽回。
“妈妈她，死了。”栗原怜奈继续哭诉着，“是过劳死，说着马上就能买到房子了，就那样一睡不醒了。妈妈死的时候我都没有陪在她身边，我……没有那种资格……”
怜奈最重要的母亲不在了，那也是她变成这样的原因之一吧。
“是我，是我害死妈妈的，如果没有我的话，妈妈也不会那么拼命，为什么要为了我这种人……”
古贺孝治擦着她的眼泪，他知道，毁掉栗原怜奈人生的，破坏掉栗原怜奈，改变了她一生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
如果他们两个那时没有恋爱，怜奈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造成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孝治还爱着我吗？”怜奈问着他，“被数不清的男人玷污的我，还值得吗？”
“嗯，我一直都没有忘记。”古贺孝治拥抱着她，“爱，我一直爱着你啊。”
“所有的男人都只是渴求我的身体，我在欠债被人打的时候一个愿意帮我的都没有。”怜奈环着古贺的脖子躺在床上，“只有孝治，只有孝治会为了我去打架，我很幸福呢。我不是除了身体就一无是处的女人吧。”
“怜奈是善良的女孩子，是会努力的女孩子，是我喜欢的女孩子啊。”孝治被她环住了脖子，身体压在怜奈的身上。
“真开心呢。”怜奈微笑着，那微笑却那么的悲伤。
“如果能和孝治结婚的话，一定，会很幸福吧。”
她拿起古贺的手，把古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能答应我的一个请求吗？孝治。”
古贺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杀了我吧，孝治。我活得比死还要痛苦。如果是被最爱的男人杀死的话，也是我最后的幸福了吧。”
“这种事……”古贺咬着干涩的下唇。
“拜托你了，这是栗原怜奈一生的请求了。请让我死在所爱之人的手中吧。”
她的双手握着古贺的手背，重叠在自己的纤细的脖子上。
“杀了……我吧……孝治。”
古贺孝治的手开始注入力气，他落下了眼泪，泪水打在怜奈的脸上。
正因为爱她才会杀了她，也许对她来说，活着的世界太痛苦了。
栗原怜奈感受到脖子上的手开始发力，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很幸福。”怜奈说了最后一句话，开始窒息的她已经讲不出话了，不过她直到最后断气，都保持了幸福的笑容。
古贺孝治，亲手杀死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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